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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惜春色正好,却把年华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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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得知贾宝玉要和宝钗成亲,她本来心里甚是伤心,夜夜偷偷啼哭不止。

    好在她已经远离了京城,眼不见心不烦,又有紫娟和雪雁日夜不休的劝慰,她心思也慢慢回转过来。

    黛玉本来痴情,这十来年一腔情思都栓在宝玉身上。可谁知道二人竟然无缘。她哭了许久,到后来竟然连眼泪也越来越少了。

    再加上她日日在外奔波,眼里见的都是狂野高山,天高云淡,心胸也就慢慢开阔起来。

    到后来,她便安慰自己道:总是我和他有缘无分罢,这或许就是天意。

    宝姐姐那么好的人,才能是他的良配,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又远远胜过我和他在一起。

    我此生不负他便是了,这一生我便独处,再不与人婚配,这一辈子就只在心里守着他就是了。

    这也算是不负他平日对我的好了。

    如此一想,林黛玉的心倒慢慢平静下来,加上满眼春色醉人,她心里也就高兴起来,不曾憔悴。

    这一日见了满地野花,黛玉兴致颇高,不时就掀开帘子往外瞧。

    紫娟和雪雁见黛玉高兴,都是长长出了一口气,瞧着外头的一派春光,心里更是舒畅。

    见到黛玉频繁掀开帘子,紫娟便笑道:“我的好姑娘,虽说是到了春日,可外头的风也是有些冷,小心被冷风扑了,这要是在路上咳嗽了可麻烦。”

    黛玉听说,便放下帘子回头笑道:“瞧你说的,我倒成了个纸人儿不曾?还一点子都禁不住风吹了呢!”

    紫娟笑着正要说话,却见马车就停了下来。她忍不住惊奇道:“咦,这离饭点儿还早着呢,怎么车就停了?难道前面有什么事儿不曾?”

    雪雁贪玩儿,急忙就站起来往车下跳,叫道:“你们等着,我去瞧瞧就知道了。”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话,她就蹦下车去,拎着裙子远远跑开了。

    原来她们这一行人多,行礼也多,足足装了数十辆马车,排成一条长龙前行。

    走在最前头的是几个小厮并贾芸、薛蝌,蒋玉函和袭人走在最后头压阵。

    黛玉等女子却是在长龙的中间行进。

    这车队一停下来,前望不见头,后看不见尾,甚有气势。

    走在黛玉前头的却是宝琴和邢岫烟。她们二人见车队停下了,也都探头观看。

    薛宝琴年轻好动,早就也跳了下来,走到黛玉的车前,叫道:“姐姐,你快下来,在车里闷了一天,你快下来透透气!”

    黛玉听见宝琴叫她,又贪恋春光大好,索性也就扶着紫娟慢慢下了车。

    才下来,立刻她就闻见一股好闻的花草气扑鼻而来,胸肺间不由得就是一阵清爽。

    抬头看看阳光正好,蓝天白云,黛玉更是心中舒爽,由不得叹道:“真没想到,离开那黑压压的京城没多远,就能见到这一派好春光,咱们整日可真是井底之蛙了,每天就能看见那么一点儿的天。”

    宝琴早就走了过来,拉着黛玉笑道:“姐姐,要说你出来得少,这点子东西有什么好看?姐姐你还没去过大海边呢吧,那里浪卷云舒、波涛惊天,那才叫人心胸开阔……”

    黛玉微笑道:“我可是没有去过那么惊人的地方,自小到大我不过是从家里到京城来的路上见过一些大江两边的风景,可是到底那时候小,再说也没心境,不过是大概看了两眼,如今也早就忘记了。”

    紫娟在旁边听得羡慕不已,不由咋舌道:“宝琴姐姐,大海边儿是什么样子?可吓人不下?”

    宝琴笑道:“不吓人,怎么会吓人?那里天水一色,尽眼处都是水波翻滚,最是叫人为之心折。”

    黛玉听了也感慨不已,不禁说道:“听说探春姐姐就是远嫁到了南边,说是要坐着大船走一个多月,到了大海尽头就到了……”

    宝琴听她提起探春,心里微微一痛,却笑道:“你听她们胡说骗你呢,哪里能就到了海尽头?大海无边无际,可没地方去找尽头,恐怕就是一辈子也到不了呢。”

    黛玉听她如此说,不禁叹息茫然道:“一辈子也到不了?那探春姐姐到底是嫁到了什么地方?这一生咱们恐怕也难再见面了……”

    三人尽皆黯然不语,只低头默默看着满眼春光。

    正此时却听见雪雁大叫着又一路跑了过来。

    “姑娘,姑娘,快去,快去……”

    林黛玉突然听这么大叫大跳的,登时就吓了一跳,忙抬头问道:“你这丫头,怎么了?倒要把人吓死才罢休?”

    说话间,雪雁已经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叫道:“姑娘……四……四……小姐在前面……四小姐……”

    三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紫娟就先叫道:“雪雁,你说什么,什么四小姐,你喘匀了气再说。”

    雪雁扶着紫娟,弯腰喘了口气,这才拉着几人叫道:“咱们贾府里的四小姐啊,惜春小姐,她在前头呢,正好撞见咱们车了,她不知咱们车里坐的是谁,正拦着咱们想化缘呢,却被贾芸大爷认出来了!”

    三人一听都是震惊不已,随即又心伤难忍,宝琴就忙抓着雪雁问道:“化缘?化什么缘?惜春妹妹她……她没饭吃么……她怎么……”

    一番话没说完,薛宝琴眼泪就流了下来。

    黛玉也忙颤声问道:“惜春妹妹……她……她……”

    二人话未说完,急忙就扭头往前头急赶。紫娟见黛玉满脸急容,走得飞快,浑身的衣服颤颤而抖,忙抢上前去扶稳了她。雪雁也急忙在另一边搀扶住了黛玉,嘴里不住劝慰道:“姑娘,你慢点儿,不着急,不着急。”

    薛宝琴走得飞快。恰好邢蚰烟正掀开车帘子透气,却被她一把给拖了下来,叫道:“大嫂,快,快和我一起走,去看惜春妹妹去!”

    邢蚰烟见薛宝琴神色焦急,脸上还有泪痕,忙就跳下车里搂着她问道:“琴儿,你且慢着点儿,可别着急,别绊倒了看摔着。”

    薛宝琴却哪里还顾得上和嫂子细说,只是拖着嫂子就往前跑。

    身后林黛玉扶着紫娟和雪雁,也是一路小跑,衣衫在地面一沾即过。

    惜春,惜春,你这丫头,你真是叫人心疼死了,你怎么就流落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