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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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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章合一

    张四娘从不认为,通过这次话就能使宋王氏下决心支持宋氏和离。人的感情是复杂的,立体的,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她不再逼宋王氏表态,想给她一点时间,使她想明白,想清楚。在这之后,所下的决定才是真正不可动摇的。

    两人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张四娘还有一段与张义光的对话,没有告诉宋王氏。她不想让这个饱受风雨的老人家再为她们小辈人悬着心。

    既然她已经开始按着计划一步一步地走,期间所发生的一切,她都要有所承担与面对。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一旦遇到了,就一定要好好把握。

    宋氏掸了掸身上的苞米须子,放下半挽着的衣袖,招呼四娘该回家去了。

    宋王氏这才发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她竟比往常还要舍不得宋氏的离开,她牵着四娘的手,向女儿走去,“玉儿,啥时候还来?”

    宋氏放衣袖的手一顿,她娘从前可是发过话,没事少往娘家跑的。今儿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落到四娘的身上,猛然想到娘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挨打的事情了。心疼孩子,就想着能时时看看自己,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娘,”宋氏放软了语气,哄道:“你这是想我了咋的?不舍得让我走啊?”

    她半抱了宋王氏的肩膀,“入了冬,地里没啥活计了。我就能有空儿过来看你了。眼下,正是秋忙,家里忙乱的,我也不能回呐。”

    宋王氏仔细仔细地打量着宋氏,伸手抚了下她的头发,将沾在上面的苞米须子帮她摘下,哽咽:“好,到时,娘等你回来。”

    宋氏眼睛里泛酸,掩饰地趴在宋王氏的肩头,吸了吸鼻子,“娘,我走了。你老可得好好照顾自己,活多慢慢干,千万别累着自己。”

    宋王氏连连点头,低头看到紧抿着嘴唇的张四娘,就道:“四娘啊,姥娘就把你母亲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看你母亲啊!”

    张四娘郑重地点头,让她放心。

    宋氏破涕为笑,娘这是糊涂了不成,将自己这么大的人托付给一个孩子。

    宋王氏一直将母女二人送上吊水桥,才止住脚步。看着那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渐行渐远,眼泪再也忍捺不住肆意地流淌下来。

    深秋的原野上,吹起了一丝丝风。

    叫了一夏天的蛐蛐,早就疲倦了,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零星的几只,还趴在蒿子尖儿上,或者立在没有割倒的庄稼梢头,沙拉沙拉的叫着。它们的歌声,也不那么美妙动人了,仿佛是在为那早已逝去的夏天唱着挽歌。

    何氏没有娘家,赵氏娘家就在隔壁,宋氏母女二人到家的时候,赵氏、何氏都已经在灶间开始忙乎了。

    今天是中秋,偏风还不大。张老爷子的意思是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吃饭的时辰订在寅时初(下午三点多),这个时辰吃饭,不仅晌饭不用特意做了,而且还把晚饭也稍带了。

    糖醋鱼,干豆角炖红烧肉,炖得烂烂烀烀的蹄膀,素炒蘑菇,木耳炒肉……大大小小的盘蹀碗筷摆了一桌子。

    小院儿里的菜香味儿飘得老远,有过路的人都会朝里面笑着喊道:“张大爷家吃啥子好贺儿哟……”

    张老爷子一边背着手在院子里溜哒,一边应对几句:“过节了,一起来乐呵乐呵,进来吃呗……”

    这就是客气话了。中秋节都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哪有放着家不回,跑到别人家里坐席面的道理。

    就在一家人忙活的功夫,谁都没有注意到张玉凤是什么时候溜出院门儿的。

    今天一早,顺子的木匠活做完了,拿了工钱回了西山村过节去了。张玉凤是眼瞧着顺子出了王大叔的院子走的。

    她的心情如针扎般难受。

    她再也坐不住了,觉得这院子如同一个四方不见天日的匣子,把她锁得死死的。

    她漫无目的地在河边徘徊了好一阵子,仍然无法排遣心中的愁绪。她喜欢顺子,是真心的。可顺子喜欢她三嫂,也不是假意。她有时希望,这只不过是一个梦。她无法相信那都是真的,但又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当这个冷峻的事实,蓦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恐。她的心,颤栗了,流血了,被难以言状的痛苦占据了。

    她恨宋氏,恨自己,仔细问问自己的那颗心,她是恨不起顺子的。

    他在她的心中,仍然象过去一样,还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只不过,离她更遥远,更难以接近。

    望着远山,她不禁喟然长叹。

    忽听有母亲唤儿回家吃饭,才想起今天是中秋节,该早些回家了。

    在路过赵氏娘家门口的时候,她蓦地站住了。一个过去从来不曾有过的念头,突然在她的脑海中萌生:找赵半仙儿,求他算一卦,看顺子将来到底和谁是一家!

    她踩在赵半仙儿小院的门槛儿上,犹豫了半天,才跨进去。

    刚走了十几步,一条大狗呼地扑上来。这狗可比虎子凶悍多了,很少吠叫,可一旦小院里来了生人,它就一声不响地扑过去,使人防不胜防。村人都说赵半仙儿家的狗,沾了仙气儿,比寻常人家的狗多三个心眼儿。

    “大黑!”赵婆子扒着窗口喝了一声,见大黑顺从地趴在了地上,就扬起笑脸,“哟,玉凤儿啊,哪股风把你吹来了?”

    张玉凤扯了下嘴角,笑得很牵强。

    她没来时,赵半仙儿与赵婆子两人正在炕上看卜卦签儿。赵婆子见她进了屋,就从炕上下来,“来,在这儿坐。”

    赵半仙儿则在炕上没动地方,他仍记着张玉凤那一盆洗脚水的仇呐。只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玉凤来了啊,你可真是稀客呐。”

    “赵大叔,”张玉凤不想在这儿久留,屁股没坐热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求你一件事。”

    赵半仙儿一听,眼睛迅速地与赵婆子对视一眼,往她跟前儿蹭了蹭,笑道:“啥事儿啊?”

    “有这么两个人,你给算一算,成双不成双,配对不配对?”

    “都是谁呀?”

    “你先别问。”

    “哦。”赵半仙儿若有所思地瞅瞅张玉凤,没有再往下深问。

    他转身从身后摸出一套卦骨,笑道:“不问是谁也中,可你也得把这生辰八字给我吧。”

    张玉凤略略想了一下,痛痛快快地报出了两人的生辰八字。

    赵婆子洗了些葡萄摆在炕头上,让张玉凤吃。她只捏了一颗,眼睛盯着赵半仙儿,好半天都没吃完一颗。

    赵半仙儿一边在手指头掐算着,一边用眼睛瞥着张玉凤。他从她那副紧张期待的神情,迅速做出了判断,定是她有了意中人,找他来帮着掐算的。

    如果对面坐的不是张玉凤,而是别人,他一定会说出许多不吉利的话,然后呢,再给对方出主意,说怎么样一破,就可以使一切灾难全无,使本不吉利的姻缘成为金玉良缘。这招术,不仅可以使得他赚得不少钱,还可以使对方对他千恩万谢,回去在亲友之间传扬他的仙名。

    可是,对张玉凤,对那个敢泼他洗脚水的丫头,他不敢用这个招术。

    他掐算了一会儿,又仔细称骨,然后呢,他冲着张玉凤,照着自己的大腿一拍,慢慢地晃着脑袋说:“丫头,这门亲事不错啊!从生辰八字上看,十分匹配,连一丁点儿的说道都没有。说真的,今年我不知看了多少对儿了,就数你们这对儿最吉利!”

    其实,他这是在顺情说好话呢。想送张玉凤一个宽心丸。这丫头泼辣,别说了不吉利,当场给他下脸就不值当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张玉凤听了他的这番话,不仅没高兴,脸色反而阴郁起来。她那两道好看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眼睛里透出难以言名的凄苦与哀愁。

    赵半仙儿一见,立时明白了自己在判断上的失误,于是就用他那双发黄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张玉凤,紧张地揣摸着她的心事。

    张玉凤此时的心事确实是很沉重的。她刚才所报的是生辰八字,其实并不是自己的,而是顺子和宋玉的。宋玉的倒罢了,这顺子的生辰八字,是前天,她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弄到的。

    她此时一听这两人的八字是极合的,心中的滋味儿真是一言难尽!

    这时,赵半仙儿已经彻底醒悟过来,知道张玉凤刚才说的那生辰八字并非她自己的,于是他的舌头打了一个转儿,把话给拉回来了。他把一只手掌平摊在她的面前,指着手上的纹路,煞有介事地说道:“不过……玉凤啊,咱是亲戚,有一句话,叔儿也不能瞒着你。你们这事儿,吉利是挺吉利,但是要想成亲也很难。你看,这不是你们的属相中间,有一虎一蛇在拦路吗?”

    “真的?”张玉凤听了这句话,心里又宽松了一些。

    赵半仙儿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叔儿对旁人都不说假话,还能去骗你这亲戚里道的?”

    “哦……”张玉凤思付着问,“那虎蛇拦路会怎么样?”

    “成了挺好,但能成的很少。”

    “是吗?”张玉凤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有了笑模样。

    赵半仙儿从她的脸色和说话的语气,知道这回说的话对了她的心思。于是,就继续顺竿往上爬,云山雾海的胡诌了一通,把那张玉凤说得渐渐高兴了起来。

    过去,张玉凤因着赵半仙儿背后对她的编排全无好感,连带着对赵氏恶言恶语。可是这会儿呢,她却感到赵半仙儿很亲切,说话很中听,对他的依赖度增加了不少。

    她在他说得累了,往回咽吐沫的时候,把身子往炕里蹭了蹭,笑吟吟地插了一句:“赵大叔,你懂得可真多。我再报两个生辰八字,你给算算,中不?”

    赵半仙儿一时没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又点了点头,“行啊,丫头,你说吧。”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张玉凤的脸滴溜溜地直转,脑袋也晃得更欢了。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名堂来,为他继续胡诌提供一点儿线索。然而,他看了半天,却啥也没看出来。

    张玉凤这丫头,不露半点儿声色,沉吟了一会儿,就把她和顺子的生辰八字报给了赵半仙儿。

    然后,她的两只眼睛就紧盯着他,仍然同头一次一样,脸上一副紧张期待的神情。

    赵半仙儿有点儿不知所云了。他那善于比随机应变的三寸不烂之舌,这时也打了个卷儿。他不是没话说,而不敢说。

    他摸不透她的心思了,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来考问他,想出他的丑,就像上次咒骂他一样。

    于是,他谨慎起来,不敢贸然行事了。

    张玉凤紧张地盯着赵半仙儿,她越是盯着他,他越不敢说话。他越不敢说话,她心里头就越加紧张。

    这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也互相揣摸着,一时僵在了那儿。

    这时候,赵婆子忍不住了。她用脚轻轻地踹了赵半仙儿一下,在他扭头瞅她的当儿,又飞快地给他使了个眼色,她是在无声地催促他,让他说话。

    赵半仙儿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同时想了想对策,终于开了口,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件事儿啊,成有成的好处,不成有不成的好处。”

    “这话儿怎么说的?”张玉凤急切地问,满脸焦灼之色。

    赵半仙儿释然地笑了,他在张玉凤问话的这一瞬间,就准确地把握了她的心态,知道了她希望听到什么,不希望听到什么。于是,他心中的疑虑尽清,变得胸有成竹起来,一边有节奏地晃着脑袋,一边慢条斯理地把刚才说的话又拉了回来。

    他掐着手指头说:“当然,还是成的好处多。可为啥说不成也有好处呢?因为男的是火命,女的是水命。金木相克,水火不容啊!”

    “那咋办?”张玉凤已经顾不上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了。

    “可以破。”赵半仙儿心中更为坦然。

    “咋个破法?”

    “水养木,水生火,水火以木相联。只要女方认棵百年老树做干娘,就可以逢凶化吉,使这门亲事成为金玉良缘。”

    “对,对对!”这时,赵婆子也赶忙在一旁帮腔,“玉凤啊,你就认咱村头那棵大树吧,它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

    赵婆子指的是张四娘那天站的那棵老榆树。

    “不,不是我。”张玉凤红着脸分辨道,“我是替别人问的。”

    赵婆子一撇嘴儿笑了,她还想说上几句什么,可没等开口呢,就听到从东窗那边传来了赵氏低低的喊叫声:“娘——娘——”

    赵半仙儿和赵婆子一听这喊声,就知道闺女又偷摸地给他们送东西吃了。于是,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神色也有些慌乱。

    他们对视了一下,然后又瞅瞅张玉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最后,还是赵婆子的心眼来得快,她故意抬高嗓门同张玉凤说话,想让赵氏听见,有个知会儿,就不会再趴在那儿傻喊了。可是,赵氏偏没听到,她端着一盘刚炖出锅的蹄膀,把脑袋从窗口探出来,仍然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娘——娘——”

    赵婆子一看她叫起来没完没了的,就赶忙大声喊了起来:“金凤啊,你叫魂呢啊?玉凤来了,我跟她唠会嗑儿,瞧你这通穷喊!”

    她在喊到玉凤这两个字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这一招,果真灵验,赵氏攸地把脑袋缩了回付出,再也不吭声了。

    “我二嫂想是喊你有事。”张玉凤就从炕上溜下来,“我也该走了。”

    “她能有啥事儿,你别听她喊叫,你坐你的。”赵半仙儿和赵婆子齐声挽留。

    此刻,他们已经显得十分从容不迫了,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张玉凤呢,却没有再留下来。她想,今晚正是月圆之夜,待晚上众人赏月时再寻机会溜出去,到村头那个老榆树下面好好地拜一拜,认它做干娘。

    张玉凤是与大魁一家人前后脚进的院子。

    张老爷子只当她到大门去迎他们一家人去了,对她没多加留意。

    大魁一家四口带了节礼过来——两条鱼、一坛子青梅酒、一纸包月饼。何氏也代表张老家送了回礼——两斤猪肉,一个湖青色的尺头。

    元娘一直跟着何氏在灶间帮着忙活,听到梁子他们都来了,又喜又忧。

    当下寻了二娘过去,找个背静的地方,让她堤防点柱子。别再让他偷进大房里拿东西。

    二娘的眼睛一直盯着饭桌子,想着待会儿上桌先夹哪盘菜,后夹哪盘菜……她嗯啊的胡乱点着头。元娘还想对二娘搁下几句狠话,让她警醒着点,就见梁子朝她们这边走来,便住了话头,扬声道:“梁子哥,你来了?”

    梁子冲着元娘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嗯,来了。”

    二娘见元娘与梁子说话,正好腾不出空儿管她,撒开腿就往席面那儿跑。

    元娘想喊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梁子对她傻笑,心又怦怦地乱跳了起来,脸微红,没话找话:“上次你给的那个水梨挺好吃的呢,四娘吃了好几个。”

    梁子的笑容一凝,虽在笑,却有些不太自然,“……她,她都给吃了啊?”

    元娘的脸就更红了,摇头,“我留了一个,一直没舍得吃。怪甜的……”

    梁子这回就笑得很舒朗了,挠了挠头,“你别舍不得吃,我那儿还有,要不哪天……嗯,要不明天就给你捎过来几个……到时,你别让她们知道……”

    “那多不好……怪麻烦你的……”

    张四娘点着马杆从菜园子里出来,宋氏让她帮着割把韭菜,一会儿好炒鸡蛋。

    忽听到有人说话,细听了几句后,便停下了脚步。

    原来梁子与大姐……

    梁子品行好,还能干,对元娘来说,算是极配的。虽说是祖辈上的两姨亲戚,却是出了五伏的。可以通婚,元娘今年十四了,也该到了说亲,订亲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要聊上多久,宋氏还等着她手里的韭菜,她故意大声咳了咳,听说话的声音没了,才点着马杆儿走了出来。

    元娘惊讶:“四娘,你啥时候去的菜园子呢。咋不让我去搭把手?”

    眼睛却慌忙瞅了梁子一眼,想知道他刚才发现四娘没?

    梁子对她摇头,上前说道:“妹妹慢点走,来,我帮你拿菜。”

    自然而然地从张四娘手里接过了菜,又自告奋勇地往灶间送。

    “梁子哥人真好,还勤快!”张四娘故意这么说道。

    元娘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赞扬的话,当着四娘的面儿,竟怎么也说不出口来。硬是憋了个大红脸儿。

    中秋的席面照例是开了两桌,男女分坐两桌。

    张老爷子是家里最长年的,这饭前讲话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于是,张老爷子端着酒杯,说了今年家中的几件喜事,做买卖,添牲口、置田地,今年的收成也比往年多一些。日子越过越好,人也要越来越团圆……诸如此类的话。

    语毕,张老爷子夹了头筷子,众人方跟着动筷正式开席。

    男人们一旦喝起酒来,话就多了。

    大魁瞧了眼大郎与梁子,眼中满是感慨,“这兄弟两人都一般大,瞧你家大郎多有出息。现在不仅识字儿,还能去跑生意去。比我们家梁子、柱子强多了。”

    大郎自从得了四娘的劝儿,现在为人处世事上渐渐通透了些。家里有些场面儿上的事情,都由他来出头。就比如这次去镇上给周掌柜的送节礼。

    “嗳,大魁兄弟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就瞧着梁子顺眼。干活肯出力,人还实诚。酿酒的手艺与你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将来,开门立户的也不会饿着肚子。”

    何氏往饭桌上端骨头汤,听着这话,就道:“他爹说的对。我瞧着梁子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这何氏又犯子随便插话的老毛病。

    张义忠瞪了她一眼,又往张老爷子那处瞧,生怕爹不高兴。

    却见张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梁子的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