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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烂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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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方晓越想越纠结:张姓列车长显然是养父吾尧的朋友。如果把面条风波告知养父,他还能在寻仇的路上往前走么?

    “算我请求你,这事儿就消化在你的职权范围内好不好?”李方晓低三下四:“既然,餐车上没有原材料,那——,出钱摆平行不行?”

    “钱?”服务员讥讽:“那碗面就应该收钱!不给钱,不如不卖!”

    李方晓为白吃面条的眼镜男说好话:“其实吧,他也没说不给钱,只是想‘意思意思’给个块儿八毛。你站我这边想一想,块儿八毛的我能收么?所以做个人情送他吃。”

    服务员牙缝里挤出一个“切”,道:“您还懂人情啊?那人领您的情吗?块儿八毛是吧?要我站您这边的话,想都不用想,直接把面条掼进垃圾桶,当他的面!”服务员看一眼坐对面垂头沉思的李方晓,动了恻隐:

    “好吧,咱们悄悄地干活,尽量不让列车长知道这件事。您打算怎样摆平?我餐车上的几个人又怎样帮您?”

    李方晓先道一声“谢谢”,接着谈解决方案:

    “以面条卖价给软卧旅客每人发50元的红包。由面条演变成红包的解释和分送由你们负责。除了这一块,我再给你们餐车上的全体服务员支付劳务费。”

    “劳务费?你打算基数定多少?”

    “嗯——,见人一百元成不?”话出口,服务员动了脸色,李方晓赶紧补充:

    “如果嫌少,你再提个方案吧。”

    “啪”地一声,服务员奏响餐桌:“您这人还真有钱!不但送红包给素不相识的人,还笼络、行贿我等做饭、煲汤、端盘子、扫地的服务员!您听好——”服务员清清嗓子:

    “我等几个不要劳务费!您把应当应分的钱掏出来吧,剩下的事情我们替您做文章。”

    “还有文章做?”李方晓轻松一大截,赶紧掏出钱夹:“我这就给你钱!”

    服务员拿过来一个计算机,敲键:“50元乘以49人是2450元;四菜一汤加两小碗米饭是190元;面条一碗50元,合计2690元,拿来吧。”

    李方晓忙不迭地从钱夹里掏出2700元,递给服务员:“不用找了呵呵。”

    服务员起身:“没您事了,回包厢吧。”

    李方晓迟疑:“我能回去吗?软卧那些人问我要面条,我、我怎么回答?”

    服务员想了想:“也是。您面皮薄些,人家问你要面条您张不开口,嗯——这样吧,您就屈尊餐车随便玩儿,等我们帮您做完文章,您再走。”

    “好!”李方晓大爽。不一会儿功夫,一名女服务员为他送上茶水,递上一本杂志:“我们头儿要我好好招待您。听音乐不?我们餐车上的音响比广播喇叭的混响还好呢?”

    “哦哦,谢谢!”李方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瞅向不远处有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听那位跟他交涉的服务员讲话。这拨人看样子全是餐车上的大厨、收银、跑堂和卖小食品的,只见他们个对个脸上喜气盈然。李方晓试问:

    “小妹,他们聚在一起是开会么?”

    “嗯哪。正商量用您出的钱置换我们的矿泉水和方便面呢。”

    “什么意思?”李方晓没弄明白,再问。

    “做文章。让那些贪心的旅客下车时扛着您赠送的矿泉水!咯咯!是不是挺好玩儿?”

    “不、不犯法吧?”李方晓紧张。

    “犯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而且,您无私赠送,我们还搭上力气,整一个学雷锋的说,跟犯法不沾边。”

    “那、那行。”李方晓明白了:是自己掏钱买列车上没有推销完的食品、饮用水,既解决了列车上的库存,也兑现了面条的承诺。但,李方晓还是不踏实:

    “红包小小的不扎眼,换成矿泉水和食品,旅客们乐意吗?再说,旅客们都带着行李,尤其是有婴儿的那个妇女,她得肩负两份。明早下火车时,旅客们就相当地负重了,生生累死人啊!”

    女服务员“咯咯”地笑:“您还真替古人担忧。他们怎么搬、怎么扛,您根本不用管。瞧好吧,哼!能扛着下车算他们有本事!”

    点到为止。既然已经委托餐车上的服务员处理面条事件,李方晓不便再继续阐述已见。他起身,欲离开餐车回包厢。

    “咦,您不是说不方便回包厢么?”走到餐车门口,李方晓被那位跟他交涉的服务员叫住。

    “没办法,我还有其他事情处理。”李方晓想起的事情是回包厢熟悉有关仇家的存档资料。“可不可以请哪一位陪我过去?只要我进了自己的包厢,就安全了。”

    “行,我们也开始干活。跟起走吧,”服务员拍拍李方晓的肩头:“我送您进包厢。”

    ……

    餐车上的服务员手脚麻利,边做解释边发放赠送品,赢得软卧车厢旅客们的赞不绝口。

    李方晓顺利地回到了包厢,他也手脚麻利地打开电脑包,取出电脑,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

    李方晓的脸色顿时煞白!他的电脑里、硬盘上,存档的文件、包括加密的在内,消失的踪迹全无!他意识到、也想起尧哥冲他眨眼的原因:养父吾尧趁查看行李时屏蔽了他的所有文件!

    打击力度太大了。但是,李方晓早有挣脱如来佛手掌心的防备!他匆匆地从钱夹里抠出一个微型U盘,所幸的是,这个小小的U盘养父并不知道,而且,李方晓的钱夹养父也没有检查过。

    插上U盘试着点击,“天哪!”一阵惊悸掠过心头,李方晓就差直呼上帝:U盘里的东西也所剩无几!要命的是,搜集的仇家相关资料删的也一份不剩!尤为严重的是有关夏侯菁菁的资料!

    “怎么办?”李方晓手足无措。“难道我爸知道我出外的真实目的?”紧接着又摇摇头:

    “不可能。如果老爷子知道我的目的,仅仅删除相关资料就可以了,大可不必把我电脑和U盘里的其他文件都删掉。”

    火车哐当哐当地朝前奔,李方晓无力地倚在软榻上发懵。他的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浮上一个姑娘的影子。“夏侯菁菁!”李方晓呲牙,捕捉脑子里的那块影像,心底里嘶吼:

    “没了你的地址,我还识得东南西北;没了你的照片,我还记得你的脸模子!就凭我脑海里仅存的印象也必将把你揪出来!”李方晓撕心裂肺:

    “夏侯菁菁你等着瞧!当年你祖上逼我夏家一族灭绝,今儿我也不让你丫好活!从你丫这头开始,必将把你夏侯一族逼死我夏家一族的人统统送下地狱陪葬!”

    “笃笃笃——”包厢门被叩响,正呲牙咧嘴、诅咒发誓的李方晓没好气:“找谁啊?”

    “开门说话行不?”传进来的声音挺温和。

    推开一条缝,李方晓把一只眼珠子贴在门边:“有什么事?”

    叩门的正是白吃面条的眼镜男。他一脸谄笑,从门缝里往里塞进一张面值一元的纸币:“付你的面条钱。不过,我还有个问题要跟你探讨探讨——能进去说话吗?”

    “请进。”李方晓接过一块钱随手仍在软榻上,把门推开。

    “跟你探讨的问题是这样的。”眼镜男坐下,双手撑在腿上,开门见山:“现在,面条钱我已经付给你了。既然付给你了,说明我不是白吃面条对不?”

    “你直说吧,什么意思?”李方晓依旧没好气。

    “既然我没有白吃面条,那么,正在赠送的矿泉水和方便面、再外加一本新杂志,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