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主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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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微辰他,他竟然不是人类?!

    这是凌斐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然而他很快就无力再想东想西,因为兽化的齐微辰很明显已经丧失了原本的神智,进入了狂暴状态,开始对他进行猛烈的攻击。

    凌斐凌空而起,一跃到客厅中间的水晶吊灯上,这才避过了齐微尘夹杂着劲风的一拳。齐微辰很快又重新找到目标,“哗啦”一声,水晶灯被他砸的碎成齑粉,亮晶晶的碎屑纷纷扬扬的落下,仿佛下了一场美丽的水晶雨,但是这梦幻的一幕下却隐藏着生死危机。

    凌斐很快意识到这时候的齐微辰十分恐怖,如果把自己比作猎人,那么原来的齐微辰就是一只野兔,而现在的齐微辰,则变成了雄狮,十足的危险。如果是从前的他当然不会害怕,但是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幼年体形态,术法都还很低微,正面对上兽化的齐微辰胜负还很难说,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凌斐使用了隐身术,小小的身影倏忽之间消失在空气中,令齐微尘找不到目标。但他显然不可能就此停下,开始无差别的攻击起四周来,房间本就一片狼藉,现在整栋楼更是被他破坏地摇摇欲坠。若不是齐微辰在建筑外面覆盖的那层光膜对房间还有一个保护作用,这里就早倒塌了。

    难不成,齐微辰在房间各处布置光膜,不是为了防范狗仔,而是为了应对现在这样的局面?凌斐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猜想。

    十分钟后,齐微辰精疲力尽地站在原地,然后直直地倒在地上的一篇废墟之上。

    凌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齐微辰身上的鳞片已经消失不见了,又恢复成了他那张迷倒万千少年少女的脸庞,只是面色惨败,气息微弱。另外身上衣衫破裂,遍体鳞伤。

    还真是凄惨,凌斐感叹。满脸痛苦之色的齐微辰忽然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完全晕了过去。凌斐吓了一跳,原来刚刚那一瞬间齐微辰还有意识。

    就在这时,凌斐发现这栋楼里的光膜全部消失了。看来,只要主人意识消失,光膜就会失去作用。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自由了?

    忽然得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凌斐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一只脚跨出了门,来到了外面的花园里,却又退了回来。

    齐微辰这个样子,应该快要死了吧?他想。

    他却不知道,齐微辰的每栋房子里,都装有三套系统,一套训练系统,一套防护系统,也就是一直困着他的那道光膜,还有一套是修复系统。齐微辰每次兽化之前,都会事先开启修复系统。这样的话,在他兽化结束之后,会有专门的机器人给他进行治疗。但是这次凌斐将他绑在地上,他遭遇生命危险临时兽化,哪里有时间去开启修复系统?是以现在只能在无知无觉中等待死亡来临。

    他刚刚昏迷之前看凌斐那一眼,不知包含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只是凌斐身为兽类,天性单纯直白,并不能懂得罢了。

    齐微辰之前对凌斐态度如此恶劣,凌斐本来不打算救他。只是不知为何偏偏又挪不开脚步,回过头怔怔看了他许久。眼角余光瞄到周围碎裂一地的酒瓶时,凌斐脑内忽然灵光一现。

    对了,不是自己要救他,只是因为这个齐微辰虽然人很恶劣,但是却有一个难得的优点,藏有许多美酒。要是救了他,收他当小弟,那以后美酒不是随便自己喝?

    凌斐越想越有道理。当下不再拖延,闭上眼睛,一滴心头血从他身体中浮现出来,落入齐微辰泛着青紫色的苍白嘴唇中,而后凌斐默念咒语,一道契约的印记就向着齐微尘的心口打过去,隐入他的身体里了。

    没错,凌斐要和齐微辰签订的正是主仆契约——他是主,齐微辰为仆。按照契约,仆人的身心都被掌握在主人手中,而作为交换,主人需要庇佑仆人的安危,并且会将自己力量和生命的一部分分享给仆人。

    齐微辰如果与他签订了主仆契约的话,自己的生命就会分享给他,那么他自然不会死了。而他作为异兽,就拥有漫长的生命,又懂得修真之法,寿命对他来说,是随意挥霍而不会觉得浪费的东西。凌斐十分满意这个做法。

    眼看契约马上就要成立,异变陡生。齐微辰血液里的那点异兽血脉不知为何对主仆契约异常排斥,竟然还意图顺着契约回溯反噬施约人,凌斐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不得不打起精神抵抗反噬,但他如今毕竟实力弱小,再加上最近不停地施展法术,却没有灵气的补充,让他大为疲惫,最终虽然成功抵挡了反噬,却抵不过那血脉竟然把一半主仆契约原封不动地返还了回来!

    感受到契约被打进自己的身体里,凌斐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现在好了,主仆契约他和齐微辰一半一半,也就是说,他是齐微辰半个主人,可同时齐微辰也是他半个主人。更可恶的是,因为契约的前半部分已经生效了,而后半部分却被破坏了。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生命里都和齐微辰共享了,但是齐微辰的性命却并没有被他掌控在手中。

    这都是什么事啊!都怪你同情心泛滥,还有喜欢喝酒,非要多管闲事,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凌斐呆滞地坐在原地,眼神放空,内心却在疯狂呐喊。

    气的他简直想杀了齐微辰!但是那一半的主仆契约却在生效,现在齐微辰也算他半个主人了,受到契约的约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弑主。

    齐微辰有意识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吵来吵去。一会儿是“我怎么这么倒霉”,一会儿是“他到底什么血脉这么厉害”,一会儿是“干脆杀了他,就算违背契约也不一定死”,一会儿又是“总不能见着他死啊”,最后所有的声音汇集起来,全部变成了“齐微辰卑鄙无耻下流可恶混蛋!!!等他醒来,我一定要……”

    “要什么?”齐微辰不耐烦地坐起来,烦躁地揉捏着自己眉心。他感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狠狠碾过,但是明明衣衫已经全部变成了破烂,身体上却一丝伤痕也没有,甚至还隐约能感到一股奇妙的力量在体内流淌,帮助自己修复受损的肌肉和组织。

    他转头看向身边,却没看到想象中的在自己耳边咒骂自己的人,反而只看到了站在破了大洞的沙发里看着自己的腓腓。

    齐微辰怎么醒了?又有声音响起,这次齐微辰却注意到,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更像是从脑海里直接浮现出来的。从音色来看,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是它?齐微辰暗自猜想。却看见腓腓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忽然抖了一下。

    我怎么听到他的声音了?哦对,据说主仆契约主人是可以听到仆人的声音的,只怪我以前没签订过所以不熟悉。……坏了,那齐微辰不是也能听到我的声音了?他到底能不能听见?

    依然是那少年的声音。这次齐微辰已经确定声音就是从脑海里传来的。刚才那几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令他一时间有些消化不过来。脑子里一时闪过千丝万缕,却没有一丝心声形成。

    悄悄观察他的凌斐松了一口气。

    “我听见了。”

    “什,什么意思?”凌斐机械张口,虽然发出的声音不过是“腓腓”,但是齐微辰却从他的心声中理解了他的意思。

    “就是听见了的意思。”

    “……”凌斐捂脸。好丢脸,刚刚自言自语都被听到了,也不知道齐微辰理解了没有。等等,我现在的想法不也……停停停,得赶快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能阻断内心想法的方法。

    血脉古老的异兽一般都有记忆传承,那里面有祖先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生存经验。后代平常时不用,但是每当遭遇困难时,一般都会寻求传承记忆的帮助。凌斐也不例外,他果然在传承记忆中找到了一种秘术,切断了两人的心声交流。想了想,凌斐又打开了一部分限制,这样以后他和齐微辰在想和对方交流的时候还是可以听见心声的,但是平时自己在脑海里想些别的不相干的事情就不会被听见了。

    凌斐做这些的时候,齐微辰就在一旁看着。等到它弄好一切停下来,一人一兽就这么静静地互相看着,空气中空满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齐微辰开口,与此同时凌斐也在他脑海里说了这个字,凌斐不等齐微辰说话,抢先炮语连珠道:“喂,人类,我允许你养我一段时间。”

    齐微辰挑高了一边眉角,看着地上那只小兽。

    “第一、我救了你一命,你不说把命还给我,至少也应该报答我一下。”凌斐丝毫不觉得挟恩图报有什么不对,继续说,“第二、你现在已经和我签订了主仆契约了,当然,我是主你是仆,按照之前公布的那份认主契约公示,身为契约人的你是可以把我带在身边照料我的生活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麻烦你,我们各不相干就好。”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契约公示上写的,应该是神兽‘认主’吧。”齐微辰着重强调了“认主”这个词。虽然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腓腓说的主仆契约没有它说的那么简单,但是该反驳的时候齐微辰从不会让自己憋屈着。

    “额……都一样,只要你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凌斐强词夺理,“第三、既然我已经是主人了,我说的话你必须要听。”

    齐微辰定定地看了它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很有趣的事情,笑道:“神兽大人,你知道现在星网上舆论情况是怎样的吗?要是被人们知道,丢失的神兽不仅在我这里,还已经和我签订了认主契约,我这演艺生涯还要不要了?我的‘主人’,你不觉得这样我太吃亏了吗?”

    齐微辰说着打开光脑,随便打开一个新闻界面,上面都是黑踩起齐微辰的通稿,这次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件已经对齐微辰的名声有了很大损害,可以想象,若是神兽认主齐微辰的事情公开出去,大家绝对会认为齐微辰使了诡计逼迫或诱惑神兽认主,齐微辰的口碑会一落千丈,风生水起的事业也会受到毁灭性打击。

    凌斐看着评论里众多水军对齐微辰的辱骂,言辞不堪入眼,不由皱起了脸。

    齐微辰现在既然已经和他签了契约,就是他小弟了,不管他个人是否讨厌齐微辰,但是,做大哥的怎么也得罩着小弟!否则他异兽的千万年的脸面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