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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病情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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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易宣说着站起身来,淡漠的看着对面的晓楠和戴云庭,疏离一笑,“我拿了血检报告就走。”

    其实,他的血检报告出来很久了,本来是整个科室一起拿的,但科室里来拿结果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独独少了他景易宣的报告,最后这事儿就一直被他给耽搁了,直到今天好不容易记起,就顺便过来拿了。

    戴云庭将他的血检报告递给他,“放心,检查结果挺好,就平日里多注意休息。”

    “嗯,谢了。”景易宣从他手里把报告接了过来,“下班了,先走了。”

    “这糕点真不吃啦?”戴云庭问他。

    “嗯,不吃了,还得留着肚子吃梦熙炖的血燕呢!”景易宣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莫名的,有一种微微的酸意还泛着浅浅的涩然涌向晓楠的心头,特别不是滋味。

    景易宣出了血液科的办公室去,直到走前都没正眼看过晓楠一回。

    晓楠长舒了口气,神情里却掩不住些分的落寞。

    “怎么?吃醋啦?”戴云庭笑问她。

    “说什么呢!”晓楠死鸭子嘴硬,“吃糕点还差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吃醋了,来来来,赶紧趁热吃了!”

    里面那对夫妻的恩爱,无疑,对景易宣而言就是一根刺,一根深深扎在他心口上,四年都未拔出来的刺,每每见到他们,景易宣就会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像足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

    晓楠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化疗对于小向阳而言不仅没有较好的帮他抑制体内的噬血细胞,甚至于因为化疗,他体内许多正常细胞以及免疫细胞被一同杀灭,导致小家伙免疫力大大降低,而化疗所带来的副作用也越来越严重。

    起初,小向阳是上吐下泻。

    他几乎是日日夜夜里都蹲坐在马桶上,直不起身子来。

    “晓楠,阳阳有点困了……”

    小向阳坐在马桶上,撑着一双惺忪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晓楠。

    苍白稚嫩的脸蛋上,写满着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倦和痛苦。

    晓楠心疼得差点落泪,但她忍住了,她怕自己一哭,小家伙也跟着哭了。

    她伸手,将小家伙抱入怀里,“宝宝睡妈咪怀里好不好?”

    因为小家伙不能从马桶上起来,一起来,下面就像开闸的水龙头一般,拉稀的大便会洒得到处都是,停都停不下来。

    小家伙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肚子里根本没什么可拉的,拉出来的也全是水和血。

    看着这样的他,晓楠就觉好像有千万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剜在自己的心口上一般,每一刀几乎都要了她的命!

    小向阳窝在妈妈的怀里,小脸蛋儿贪婪的蹭了蹭,“晓楠,你别难过,阳阳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向阳的话,完全就是颗催泪弹,晓楠怎么都没能忍住,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般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她死死地咬住唇瓣,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伸手,将怀里的小宝贝抱得更紧更紧,那患得患失的模样似唯恐小家伙如同风中的流沙一般,说没就没了。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阳阳,不管有多苦,妈咪都会为了你一直一直挺下去,所以,不管未来有多艰苦,请你为了妈咪,也一定,一定要坚强的走下来!!

    现在,他就是她心中唯一的明灯,一旦灯暗了,她尹晓楠的世界也就全黑了!那种昏天暗地的日子,她想都不敢去想。

    阳阳的泻,好不容易给止住了,却不想,医生再次给晓楠带来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病房外的长廊里——

    “楠楠,说这些话之前,我希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戴云庭看着对面弱不经风的晓楠,几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么残忍的话,他该如何像这个可怜的母亲开口?

    这一刻,戴云庭觉得自己就是个恶魔!

    晓楠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白,眼眶瞬间就红了,搁在身前的双手颤得有些厉害,“你……你说,我……已经做足了……心……心理准备。”

    晓楠的声音,抖得叫人心里发疼。

    戴云庭深呼吸了口气,隔半响,才道,“楠楠,你知道的,这次的化疗对阳阳的病情没有起到任何的帮助,甚至还有让他病情恶化的趋势……”

    “嗯……”

    晓楠低着脑袋,点了点。

    她正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次的化疗副作用……起初我们以为只是些轻微的消化道障碍,但是,今天的检测结果……”说到这里,戴云庭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喉咙发哑,几乎不忍再继续往下说,“我们发现化疗药物已经损害到了的阳阳的肝功能,现在的他,并发感染慢性中毒性肝炎……”

    晓楠洁白的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非常用力,几乎快要把自己咬出血来了。

    她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掉眼泪,只是瘦弱的娇身抖得如风中的筛子。

    她非常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是阳阳唯一可以依赖的大山,她不能让自己倒下来,哪怕一点点的脆弱,她都不能表现!

    “楠楠,别这样……”戴云庭心疼得一把将她纳入怀里,手温柔的拍上她的后背,“想哭就哭出来。如果你要怨我,我也受了!对不起,当初研讨会上我就应该拒绝化疗的,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医生的错,我知道,化疗是延缓阳阳生命的最佳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连唯一的办法都失败了……

    晓楠觉得整个天空都黑了,第一次知道,原来心伤到深处,真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埋在戴云庭的肩头上,闭上眼,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面对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再坚强的她,真的,也快要撑不住了……

    老天爷,如果你尚有一丝丝的怜悯之心,请您心疼心疼我的孩子,就算让我日日千跪万拜,又或者直接拿我的生命跟他换取,我都义无反顾的啊,老天爷!!

    长廊的尽头处,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淡漠的望着这头紧紧相拥的两束亲密身影。

    幽光至景易宣深邃的眼潭里掠起,他转身,双手兜进白大褂的口袋中,从容离开。

    尹晓楠,请你从此以后……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

    中毒性肝炎,无疑,又是一大笔的开销。

    晓楠的精神已经快要被这可怕的病魔瓦解,而金库也在一点点的消耗亏空。

    晓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时时刻刻都在工作线上才好。

    明天就要往医院里交钱了,可她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本来她是大可以找戴云庭去拿钱的,可是,她亏欠那个男人实在太多了,不管是婚姻,还是金钱。

    阳阳的病,他已经出了太多的力和钱,她不能再去麻烦他了。

    晓楠趴在桌上,焦头烂额。

    正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给戴云庭打电话时,倏尔,景易宣那天的那句话突然窜入了晓楠的脑海中来。

    ————如果你真的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晓楠浑身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来,双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不行不行,不能去找他借,他们不是早就说好两不相欠,谁也别去招惹谁的吗?!她要再去找他就是违规了!

    “啊——”

    晓楠一头栽在桌上,遭心的不停地抓头发。

    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劝着她:尹晓楠,去找他又怎样呢?现在关乎的可是阳阳的生命问题,而他又是阳阳的亲生爸爸,找他拿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果然,这么一想,晓楠心里还真好受了些,找他借钱的事儿,好像也显得不是那么为难了。

    不管怎样,为了阳阳,她一定得去试试的。

    而且,她相信他会借给自己的。

    晓楠下定决心,起身,裹了外套就要出门去。

    “妈,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

    晓楠冲着厅里的母亲喊了一句。

    秦兰皱眉,“这都十点多了,还出去干嘛呀?”

    “有点急事要处理。”

    秦兰叹了口气,“你每天就忙不过来,诶,多穿点衣服,外头怪冷的!你等等,妈去给你拾条围巾来,这再过十来天,怕就要下雪咯!”

    “诶,好!”

    晓楠等在门口。

    秦兰很快就给晓楠拿了条围巾出来,“裹上裹上,别感冒了,你这身子骨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是是是!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爱护我自己的。你赶紧进去吧,别再这风口上站着,怪冷的!”

    “嗯,好。你骑车注意安全啊!”

    “好,我知道了!”

    晓楠摆摆手,一边应着一边匆匆奔下楼去。

    她到了景易宣的楼下之后,犹豫了相近十多分钟,最后被风吹得冷得有些受不住了,她才敢给他打电话的。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

    景易宣在那头也不说话,最后,先出声的人还是晓楠。

    “是我。”

    “嗯。”

    景易宣沉吟了一声,也不接她的话。

    “景医生……”

    到底是借钱,晓楠还显得有些难以启齿,“那个,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聊聊?”

    景易宣在电话里轻笑,“聊什么?尹小姐该不会是想找我叙旧的吧?”

    “不,我不是那意思。”

    晓楠抿了抿嘴,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你不太想见我,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我在你楼下等你,什么时候你要觉得你有时间了,就麻烦你下楼来见见我,谢谢。”

    晓楠的话才一说完,那头竟毫不犹豫的就将电话给挂了。

    晓楠愣了十几秒,而后,才木讷的将手机收进了兜里。

    寒风袭来,她打了个哆嗦,忙把外套裹紧了些。

    这天还真是说冷就冷了!

    二楼落地窗边,景易宣颀长的身影懒懒的倚在沙发背上,深远的眼眸透过玻璃窗锁定住一楼的路灯下那道单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