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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学之事,相伴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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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显学”,这个“显学”说明时代对它的需要,并不是自封的。如果曾国藩躲在书斋中究心程朱理学,或许他会成为一个理学大师。但风雨飘摇的大清王朝,并非理学所能挽救的。曾国藩与如其人,一生几变,每一次“变”都适应了时代的要求。由理学到“经世学”,再到“洋务学”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废志无以成学,废学无以成才。”

    曾国藩生平处世的成功,可以说是读书的成功。他治学有方:通过读书,走上了仕宦之途,广交了益友,领会了行军打仗之术,树立并实践了报效国家、明道经世的远大志向。

    曾国藩在青少年时代就酷爱书籍。1836年的那次会试落第后,他自知功力欠深,便立即收拾行装,怅然而归,搭乘运河的粮船南旋。虽然会试落榜,但却使这个生长在深山的“寒门”士子大开眼界,他决定利用这次回家的机会,做一次江南游,实现“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宏愿。这时曾国藩身边所剩的盘缠已经无几。路过睢宁时,遇到了知县易作梅,也是湘乡人,他与曾国藩的祖父、父亲非常熟悉,与曾国藩也相识。他乡遇故人,易知县自然要留这位老乡在他所任的县上玩上几天。在交谈中得知这位湘乡举人会试未中,但从其家教以及曾国藩的言谈举止中,便知这位老乡是个非凡之人,前程自然无量。他见曾国藩留京—年多,所带银两肯定所剩无几,有心帮助曾国藩。当曾国藩开口向易作梅知县借钱做路费时,易作梅慷慨应允,借与曾国藩一百两银子,临别还给了他几两散银。经过金陵时,他见金陵书肆十分发达,便流连忘返十分喜爱这块地方。在书肆中曾国藩看见一部精刻的《二十三史》,爱不忍释,自己太需要这么一部史书了。一问价格,曾国藩大吃一惊,恰好与他身边所有的钱相当。他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部史书买下来。书商似乎猜透了这位年轻人的心理,一点价都不肯让低,开价一百两银子一毫也不能少。曾国藩心中暗自盘算:好在金陵到湘乡全是水路,期票既已交钱定好,沿途就不再游玩了,省吃少用,所费也很有限。随身所带的一些皮袍冬衣,反正这时已是初夏也穿不着了,干脆送去当了,勉强还可凑足回家的盘费。于是曾国藩把一时不穿的衣物,全部送进了当铺,毅然把那部心爱的《二十三史》买了回来。此时,他如获至宝,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平生第一次花这么多钱购置财物,这就是书籍。此一举动,显现了曾国藩青年时代志趣的高雅。在曾国藩的一生中,他不爱钱,不聚财,但却爱书,爱聚书。

    回家以后,父亲见他花了上百两银子买回的一堆书,非但没有责备,反而鼓励他说:“尔借钱买书,吾不惜为汝弥缝(还债),但能悉心读之,斯不负耳。”父亲的话对曾国藩起了很大作用,从此他闭门不出,发愤读书,并立下誓言:“嗣后每日点十页,间断就是不孝。”

    曾国藩发愤攻读一年,这部《二十三史》全部阅读完毕,此后便形成了每天点史书十页的习惯,一生从未间断,一部《二十三史》烂熟于胸。这样,自北京会试以来,就使曾国藩养成了对古文和历史的爱好,为以后更为广泛地研究一些学术问题,总结历代统治者的经验教训,参与治理国家和社会,打下了基础。所以,他后来回顾自己的读书治学过程时说:“及乙未到京后,始有志学诗、古文并作字之法。”

    当曾国藩供职京师的时候,正是中国内忧外患交迫之时。曾国藩所关心的,在外患有“英夷”,在内有太平天国,在灾情则有黄河决口。所以,他读书更侧重经世致用之学特别是舆地之学。在闲暇的时候,曾国藩对于军政大计,以及各种庶务,通过大量的并有所选择性地阅读古代史籍,尽量把现实的问题考究详尽。所以一旦当权,便能把平时读书得来的学问,拿出来应用。后来太平天国声势大盛,曾国藩以一书生出而致用,终能剿灭洪、杨,一般人都引以为异。然而我们只要知道他十多年的京官生活,十多年京师名流之间的交往互教,十多年京师期间坚持不懈地刻苦攻读经世致用之书籍,是如何地准备着应付事变,如何地关切时务,如何地虚心研究,便可知道曾国藩的成功,绝不是侥幸得来的了。

    当时掌理全国庶政的六部,除了户部之外,曾国藩担任过礼、吏、兵、刑、工五部的侍郎。在为官期间,对照自己所任各部的工作特点,他专心潜读《通典》和《资治通鉴》,由此而洞悉了清代的政情利弊、官场风习、山川形势、民生疾苦和武备良窳。曾国藩由内阁学士升为礼部右侍郎署兵部左侍郎时,遍阅清代道光以上历朝文献,目睹时局危急而政风颓靡,遂因皇帝之下诏求言而先后参照史籍上了几道条陈时务的奏疏,体现了他明道经世的抱负。

    在战火纷飞、百务缠身的岁月里,曾国藩还特别喜爱研究王船山著作。在他认真研读、全力刊刻船山著作的影响下,湘军许多重要人物都积极参与认真研读船山著作,形成了自上而下倡导船山之学、研读船山之书的浓郁风气。后来王夫之的大名越传越广,影响越来越大,与曾国藩的倡导“王学”有极大关系。

    在曾国藩读书榜样的示范下,湘军将帅们则是把孔、孟、周、张、程、朱,直到船山的“圣贤学脉”、“儒家道统”作为自己的思想信仰,并把《船山遗书》(特别是其中的史论)当作“千秋金镜,帷幄珠囊”来读的。曾国藩在《船山遗书》刊刻之先就大量反复地阅读了能够寻找到的船山著作,尤其对于《读通鉴论》、《宋论》等史论性著作已烂熟于心,多有心得体会,日记中均有记载。在他的推荐与倡导下,一些湘军将领也早在曾氏兄弟刊刻《船山遗书》之前就已开始研读船山著作,而在《船山遗书》刻成之后更加形成高潮。当然,这批将领也不是仅仅研读船山著作,而且也像曾国藩一样,从中国传统文化宝库中广搜博取,以求治国用兵之道,为其军政实践服务。正如郭嵩焘所说:“军兴以来,湘人起文学任将帅,肩项相望。一时武健强力,多知折节读书。军行所至,闻弦歌之声。”大批湘军将领多是从“一介书生”、“布衣寒士”而投笔从戎,从文书、幕僚或中下级军官,一跃而成为统兵作战、独当一面的高级将帅,不少人成为巡抚总督一类的封疆大吏,有的葚至成为清朝中央政府的尚书、军机大臣、大学士。他们异口同声地赞颂船山、弘扬船山,显然从《船山遗书>>中获益匪浅。光绪年间湖北学政孔祥麟说:“船山所著史论,具上、下古今之识,指陈历代之兴衰治乱,是以咸、同之际,中兴将领,半湘省儒生,其得力夫之之遗书者皆多。盖夫之知明社之覆,前由武备之废弛,后由兵谋之未娴,故于历代兵事谋之甚详。湘人服膺其书,多明将略戎机,遂能削乎大难。”这就充分说明了以曾国藩为代表的湘军将帅们为什么在戎马倥偬的战火中,如此认真地研读、刊刻、提倡、弘扬<<船山遗书》的历史秘密。

    通过研读船山著述,使曾国藩的“经世致用”的学术观点臻于完善,也使他的军功业绩如日中天。以曾国藩为代表的湘军,对中国近、现代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活动于中国近、现代历史舞台上的各种人物,无论是正面的或是反面的,无不在不同程度上受过曾国藩的影响,无不像曾国藩那样去认真地阅读和研究船山学术,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热血奔放的青年时代,都曾热烈地仰慕过曾国藩。

    曾国藩于读书学习尤为可贵的是,把它作为一生之事,相伴终生。

    1871年,曾国藩的身体每况愈下,可以说一天不如一天。作为理学修养甚深的他,在1月17日写了几句箴言,警示和鞭策自己读书不要放松。这几句话语是:“禽里还人,静由敬出;死中求活,淡极乐生。”他认为“暮年疾病、事变,人人不免”,而读书则贵在坚持,并在读书中体味出乐趣。因此,在2月17日,他自己感到病甚不支,多睡则略愈,夜间偶探得右肾浮肿,大如鸡卵,这确实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却置至一旁,晚上照旧读书不废。疾病缠身,这已是难以摆脱的困扰,“前以目疾,用心则愈蒙;近以疝气,用心则愈疼,遂全不敢用心,竟成一废人矣”。但药疗不如读书,他离开了书的话就是一个废人了。

    这年秋冬季,曾国藩病情更加严重,“脚肿愈甚,常服之袜已不能人,肥而复硬,且似已肿过膝上者。大约作文及看生书,俱嫌用心太过,有损于血,而气不能运化,故致于此,以后当不作文,不看生书”。在这则日记中,我们既可看到他身体的状况,也可看到他在写作和读书时离投入。在此他虽规定自己以后当不作文,不看生书,但无法按规定办事,因为不久,扬州阮家送《许周生集》,这是一部他从未看过的新书,拿到手后便难以放下,读就必须从头到尾读完;读的过程又全神贯注。后来湖南王阍运送近年所著《周易燕说》、《尚书大传补注》、《禹贡笺》、《谷梁申义》、《庄子七篇注》、《湘绮楼文集》,他收到后虽不能一一细看,但每书都较为认真地翻看了几遍。此后他又违背原来规定的不阅读生书的初衷,继续坚持阅读了《居易金箴》,王其淦所送其父著《王霞九文集》,朱彬所纂《礼记训纂》,李芋仙寄来的《道蕴编》,日本人所著《新论》,上海新译之书《中外古今年表》,唐义渠所寄之《湖南阳秋》,王霞轩所寄《王少鹤诗》,陶篁村所辑《浙江诗话》,柳兴恩《谷梁大义述》等一批生书。

    1872年3月2日,曾国藩的老病之躯已如风中残烛了。这一天,他“病肝风,右足麻木,良久乃愈”。3月5日,前河道总督苏廷魁过金陵,曾国藩出城迎候,出发之前阅《二程全书》,迎接途中,“舆中背诵《四书》,忽手指戈什哈,欲有所言,口噤不能出声”。身体差到如此地步,他还是坚持每日阅读《二程全书》。但他接连在日记中发出感叹:“近年或作诗文,亦觉心中恍惚,不能自主。故眩晕、目疾、肝风等症皆心肝血虚之所致也。不能溘先朝露,速归于尽;又不能振作精神,稍治应尽之职。苟活人间,惭悚何极!”“余精神散漫已久,凡遇应了结之件久不能完,应收拾之件不能检,如败叶满山,全无归宿。”他自知油尽灯枯,将不久于人世,便抓住生命即将息歇时光做自己最喜爱的事——读书。他每天读的书就是《二程全书》,希望在理学的探究和修养上,划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3月11日的《日记》记载:“早饭后清理文件,阅《理学宗传》。”“傍夕久睡。又有手颤心摇之象,吃点心后,又在洋床久睡。阅《理学宗传》中张子一卷。二更四点睡。”《理学宗传》是曾国藩日记中所记载的最后读的一部书。

    曾国藩之所以能成为“办事而兼传教之人”,与他的治学之道颇有关系。

    曾国藩在《圣哲画像记》中说:“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尽饮也,要在慎择焉而已。余既白度其不逮,乃择古今圣哲三十余人,命儿子纪泽图其遗像,都为一卷,藏之家塾。后嗣有志读书,取足于此,不必广心博骛,而斯文之传,莫大乎是矣。”文末说:“文周孔孟,班马左庄,葛陆范马,周程朱张,韩柳欧曾,李杜苏黄,许郑杜马,顾秦姚王,三十二人。俎豆馨香,临之在上,质之在旁。”三十二人依次为:周文王、周公旦、孔丘、孟轲、班固、司马迁左丘明、庄周、诸葛亮、陆贽、范仲淹、司马光、周敦颐、程颢、程颐、朱熹、张载、韩愈、柳宗元、欧阳修、曾巩、李白、杜甫、苏轼、黄坚、许慎、郑玄、杜佑、马端临、顾炎武、秦蕙田、姚鼐、王念孙。包括程氏兄弟,实为三十三人。其中文才与圣德并列,也是他政治思想和学术思想的代表作,在《圣哲画像记净中,四人一组,于义理、词章、考据方面,德行、政事、经世方面,以及言语、文学等方面,对他们都分别有所论述。曾国藩讲究“择书”,他以《圣哲画像记》为读书指导,以“本根”之书为主,取得既约且博之效。